风一样的汉子,任性

[琅琊榜]独角

复仇专业哪家强,江左找梅郎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梅长苏握住门把的手没有立刻转动。

和谢玉上一次的会面他就撂话,再见的地点最好是停尸间。

虽是狠话,但亦出自真心。

梅长苏身体不济是众所周知,谢玉在把他盼死之前也还囫囵,对于即将聚首的两位仇敌来说这恐怕是件不小的憾事。

 

踱进病房的时候谢玉正坐在床沿,对着满地横尸的金属支架发愣。

谢玉其人,如何落魄也是从不肯放低身段,将狼狈示于人前的。

这种态度总让梅长苏认定他是必将复燃地灰烬,时刻为下次反扑积蓄力量,不能大意轻心,故而恨极。

而此刻谢玉一副魂不守舍的惨样很符合他从前的肖想,却并不令人感觉称心如意。

梅长苏违心道:“你看上去很精神。”

谢玉扫他一眼,目光茫然的游荡须臾又继续发呆伟业,仿佛方才那眼只能望见白墙木门。

自从谢玉被赶出大梁集团,见了梅长苏无一不是呲目欲裂张牙舞爪,如今大相径庭的态度中总有些非同一般的阴谋味弥漫四周。

谢玉爱命得很,说不定是这次险些让他送命的爆炸把人吓得失了常态。

梅长苏正要上前端详真切,进来为谢玉换药的小护士打断了他。

“先生,病人等会儿要去做CT,您要有事找他我就重新安排。”

梅长苏低敛睫毛,没有立刻回答。

小护士扶谢玉躺好,解开上衣换下纱布,背部的可怖伤疤大刺刺曝露出来。

空气顿时都如同浸染了血腥。

梅长苏险些心神大动。

所幸没有。

 

采石场爆炸的消息一从邮件里弹出,梅长苏脑子里就能自行勾勒出谢玉满身血污的死于乱石之下的画面。

可惜谢玉没死。

阎王殿捡回条命,并不能抵消他多年前按下引爆器的罪孽。

那轻飘飘的指压,炸掉了林燮整个公司。

跺一跺脚就能让全行抖三抖的赤焰分部就此覆灭。

高温把燃烧的建材倾泻在林殊身上,浓烟呛坏了他的嗓子。

直到发不出声前他一直在惨叫。

熊熊燃烧的火场里,他驮着动弹不得的林燮,饥肠辘辘的在肉香和焦臭肆虐的空间里奋力爬行。

林燮生命的最后一刻,果断的将他扔出了窗外。下坠中他对视那片燃烧的空间,扭曲的残肢,求生无路的肉身逐渐在他的注视中风干化灰,酷似几小时前谢玉带他去看的神曲地狱油画展。

当时人潮拥挤,稍不留神就会冲散。故而一直以长辈自居,厌恶身体接触的谢玉难得纵容林殊强势的扯起自己的手。

分开时谢玉给他理好微乱的围巾,叮嘱他好好上班别老盘算偷溜。

回公司就发现谢玉站在他公司楼下,竟是跟着过来的。落地窗前的林殊咧嘴笑着打给他。

“喂。”

“看见你了。”

“好好上班。”

“那还用说。”

路灯下的谢玉大约笑了,罕有的和缓,不带讽刺的顺良表情。林殊能感觉到。

然后男人拿出个东西,面孔一派温柔的按了下去。

那成了林殊生命里最后记得的东西。

他掉落在雪堆中同时跌进没有尽头的噩梦。

从此再没能醒来。

 

谢玉身上这些伤口好像也能体会他无辜受害的怨恨。被出卖的恨意为他泄愤般疯狂遍布仇人躯体,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活生生扯碎。

毫无畅快可言,刺鼻的药味只让梅长苏感到全身不适。

他注意到其中有一道伤疤横跨了谢玉整个背部,就像腰斩的伤口。

“还是赶快让他检查吧,回头死在医院里蔺晨还不知道要怎么埋怨我。”

他难得人前说话这般刻薄,发声器的电子音加倍了悚然,小护士怔愣后只当没听到。

谢玉就像个没脾气的面团般,随人揉搓。

至始至终没再朝梅长苏投去一眼。

 

“谢玉伤情如何?”

蔺晨喝掉大半茶水,如常般懒洋洋回答:“没什么大不了,小伤。”

“现在的状况可不像没什么大不了,晦气。”

“他血债累累,欠你良多。这些伤对你来说难道不是算不得什么吗?”

梅长苏对这个问题无话可说,他起身也为自己倒了杯茶:“我原本以为他手下的人待他或许存了几分真心。”

“这么多年他在那个位置上作威作福,恨他的人能从天安门排到南天门。采石场发生的爆炸不会是第一次针对他的暗杀更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不关心这些。”

“你当初是怎么想的,现在就怎么做。”

“我当初以为他这样的人只会爱他自己,夺走他的权财势力就能要了他的命,但好像并非如此。他心态好得过分。”

“所以?”

“看着他活得如此滋润,我忍不住就想活得比他更好。”

“你能这么想,好事。”

梅长苏麻木的等着蔺晨的不过。

“谢玉是条毒蛇,只要活着就不会善罢甘休。”

梅长苏似乎极倦,农夫和蛇的故事林殊听了几百遍又说了几百遍,到头来照样躲不过。

他慢吞吞回答:“我知道。”

 

谢玉早沦为这段路程里一个已经达成的目标。

所有人都闹不明白梅长苏这样几近维护的态度到底有什么深意。

梅长苏暗笑,哪里有那么多曲折深意,他不过是需要拖一个同样罪孽深重的人陪伴他困在阿鼻地狱的深处。

还有什么慰藉比仇人不快活更能让人舒坦的呢。

他在业火里浑身焦灼,寂寞加倍痛苦,痛苦升级寂寞,死循环。

谢玉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们彼此憎恨,事到如今却也无法再进一步伤害对方。

如同硬币的正反面,在咬牙切齿恨着谢玉并欣赏其惨状的同时,就必须附赠一些类似“庇护”之类的福利。

谢玉和梅长苏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那么简单。

 

以梅长苏的身份第一次见到谢玉的时候,不是不惊讶的。

纵然时时关注这群人,但照片再鲜活,也没谢玉本人带来的冲击大。

谢玉一直维持着从前的样子,说出实际年龄能让人吓一跳。

面目如玉,丰神俊朗,哪里有背负血债的忐忑鬼祟。

作恶之后还能滋润成这样的人不多。

活脱脱的罗马尼亚吸血鬼,死的人越多他越风生水起。

梅长苏暗中冷笑,面上恭恭敬敬:“谢先生,我是苏哲。”

谢玉缺乏热情的礼貌颔首,对萧景睿道:“今天就不罚了,带小苏去逛逛。早些回来。”

出了门,谢弼手肘撞他:“他可很少叫我朋友这么亲切的。你还真讨长辈喜欢。”

梅长苏笑容扩大几分。

 

以前有个小孩叫林殊,专爱上房揭瓦,几乎每天被揍。

有次翻出院墙躲避他爹责打,兜头撞上个站他家小区口的年轻人。

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多少的人站起来,看看散了一地的黄玫瑰,神色阴沉的拍拍沾了尘土的白西装,也不管坐在地上疼得发愣的小鬼,头也不回就走。

“喂!花不要啦?”林殊呲牙咧嘴站起来,那人回头白他一眼。

等他绕个大圈子甩掉林燮爪牙继续往前跑,险些又撞了人。

林殊牙痒,怎么就没撞上去呢。

仍然是刚才那个年轻人。

白西装被仔细的整理干净,比刚才更笔挺了,抱着大捧显然不是回头捡的黄玫瑰,脸上是面对鲜花尚未收起的温柔。眼睛大且亮,站在淡然天色里敛眸凝视的目光中就有很多言语远无法描述的东西层层叠叠绕进林殊心里。

老仆的喊声隐约有逼近的趋势,林殊扯回神思,正色警告面前的人:“就说没看到我。”

“不要。”那个年轻人干脆的坦然回绝,圆眼睛里的嫌恶直白的晾在外面,“我又没好处。”

林殊气结,同时也对此人的斤斤计较叹为观止。

“我是个小孩!”

“我讨厌小孩,尤其讨厌没礼貌的小孩。”

这人的恶毒记仇小肚鸡肠初次见面就摆在那里,连遮掩的功夫都懒得费,占着芝兰玉树的便宜让他往后像瞎了一样忘得干净。

之后再见面,那人还是垂着眼,站在莅阳旁边。

母亲跟自己说:“叫姨父。”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细数那些旧事,谢玉就抬眼对他露出个浅笑:“你就是小殊。”

仿佛之前不愉快从未发生。

这句话之后除了接“姨父”二字,林殊说什么都不对了。

他小声说个你,猛然大喝“姨父”,屁股就挨母亲不轻不重一下。

“这孩子从小就蔫坏,小谢别往心里去。”

半真半假的歉意,谢玉也半真半假的听,明面上自然是不能和林殊计较的。

拍全家福,谢玉凑到林殊面前。

“我的确是——你姨父。”

在谢玉面前,林殊向来讨不到便宜。

 

梅长苏浅眠,电话响第一声他就醒了。

蔺晨显然没想到他电话接得如此积极,隔了几秒钟才沉着声音:“谢玉出事儿了。”

梅长苏一边把可算等到这天了的念头翻来覆去,一边折腾今夜格外不听使唤的扣子。

事情发生的突然,值班的小医生把听诊器忘在了病房,回去拿的时候手电筒晃了一晃,没找着听诊器反被吓得够呛。

枕头上有血,从谢玉耳朵里流出来的。人已经失去意识。

推进抢救室的头几个钟头里,等在外面的人都没说话,手术中的灯亮着,像黑暗里瞪着的血红眼珠。

飞流年纪小,没多久就开始头一点一点往下坠,怎么劝都不肯回去,最后干脆枕着梅长苏的肩膀就睡了。蔺晨给梅长苏递了几次热咖啡,梅长苏接过,手心怎么都捂不暖。

谢玉推出来的时候梅长苏整个人都僵在椅子上,像是介于悲喜之间犹豫不决。

蔺晨觉得好笑,可惜没等他狗嘴里吐出象牙梅长苏就带着飞流回去了。

洒脱如蔺晨也忍不住要舒口气。

 

谢玉醒来的消息一送来,他就打给梅长苏。

几乎是立刻通了,接电话的人在那边却不说话。

仿佛等待中才特有的忐忑。

“谢玉醒了。”

“……等他死了再打来。”

蔺晨笑嘻嘻:“那你还接这么急?”

电话马上就被挂断。

让梅长苏吃瘪是件光宗耀祖的事,蔺晨心情难得的好。

他坚持自己的加菲猫心态,朋友只能被自己摧残。

那二人之间的破事儿过于简单粗暴,反无法简单处置谢玉。梅长苏好闲情,不杀不放,滚烫山芋攥手心里。

换蔺晨可自问做不到。

谢玉离开大梁的那天,蔺晨把人堵进车里不等坐稳就塞过去一张机票一个鼓囊囊的信封。

“国内不安全。我寻思着,看你们谁把谁耗死都挺没劲。”

谢玉看他一眼,保养得当的脸上全然不见狼狈老态:“蔺院长说笑了。你就算真把自己当成了中正良材蔺相如,只怕廉颇还不领情。”

“你欠帐不还就算了,为了赖账还想要别人的命。太不厚道了。”

“我欠谁?”

“你心里有数。”

“林殊是无辜,可梅长苏比我还该死。”

“你非要他死?”

“我倒是想,但眼下还没这个本事。”

“你这么说就是心里还惦记得很。”

“惦记的可不止我一个。”

“咱俩都心知肚明,你能活,是承了他的情。可你这般不讲情面的人实在是不多……就一句话,巴黎,去还是不去。”

“你这么关心梅长苏,就该找人干掉我,一了百了。”

“……你何必逼我,那多没意思。”

“人心善变,你要我一句假话更是没意思。”

“……去法国,我能帮你。”

“蔺晨,别人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我多记仇一人你这么快就忘了?”

林燮醉酒当众给谢玉的一巴掌。

他可以恨上那么多年。

莅阳舞会上捧着黄玫瑰的半个笑容。

他可以恋慕到今天。

自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光鲜皮囊下面是个什么货色。

为了往上爬,他什么都能忍。

狠的人太多,绝到谢玉这步的已经是个人物。

“你还指望回大梁?老家伙得把你灭了。”

“谁灭谁还不一定。”

蔺晨想,这男人就是头不安躁动的野兽,只忠于自己,在乎的也不过他那对高于顶的眼睛看重的寥寥数人。留着就是祸害别人,早晚也得把自己祸害没命。

他很想知道紧要关头,谢玉会不会牺牲莅阳。

但这是个一旦出口就没意思的问题。

 

之后没多久,谢玉的东山再起给采石场的爆炸一搅和,就此搁置。他被梅长苏动用了种种手段转到自己医院以监视为名的保护起来。

 

蔺晨觉得可以暂时放心,不用眼看着梅长苏和谢玉拧巴。

溜溜达达到了谢玉病房,赵钱孙李几个医生围着。

“当这儿动物园了?”

“……院长。”

“别哭丧着脸,我好着呢。”

蔺晨当然很好,不好的只能是谢玉。

听他们絮絮叨叨说完病人的状况,蔺晨板着脸三个字:“转病房。”

“那位来了的话……”

“瞒着!”

梅长苏故作姿态的不闻不问此际实在是件贴心不过的事。

等委托人帮着萧景琰忙完任接的琐碎,已经是五个月后。

梅长苏本打算驱车回家,醒过神来轮胎已经碾到医院门口。

鬼使神差。

 

为了应和他主动找上门的反常,蔺晨也颇有默契的格外反常,往日他总要变着花样地要把话题绕到谢玉那儿接着劝他把人送走,今天却左右不提。

梅长苏不急不燥,随他兜圈子。

办公室门突然开了:“蔺晨,莅阳买的东西不是你藏了吧。”这位不速之客看看屋子眼神怪异瞪着他的两人愣了一下,“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蔺晨脸色变化极快,眨眼恢复如常。

可惜梅长苏不爱眨眼。

“他居然挺到现在。大约我死了,他都没死。”

“你说话阴阳怪气的,得先吓死我。”

“开颅都没事人似的,阎王也拿他没辙。”

平时蔺晨会贫他几句“别用这种欣慰的表情说这种恐怖的话题”,但不是今天。

显然蔺晨有话,还必然不是好话,所以要找个格外缓和的良机。

“……谢玉现在有些不对劲。”

“他什么时候对劲过了。”

蔺晨抿着嘴,难得腼腆大姑娘一样不吱声。

估计内容太难以缓和,怎么说都会有刺激到梅长苏的嫌疑,所以才纠结半天。

梅长苏交心的朋友不多,但都是真心为他。对此他心中有数。

“你就直说吧。”

“……”蔺晨抬脸,剔透瞳孔锁定他,“之前颅腔发现出血点,好容易救回来,你也是在场的。”他看看梅长苏,仿佛要他佐证自己所言非虚,见梅长苏点头,才继续挤牙膏,“当时手术没危险,后期恢复也不错,这个对医生说是好事,对你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脑部受损是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呢。”

梅长苏觉得好笑,他不知道蔺晨怎么会认为谢玉的不妥能刺激到他。

谢玉没有不妥才是唯一刺激他的事情。

“谢玉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像是走在平地上从天而降的一盆凉水。

梅长苏觉得蔺晨的话毫无逻辑,简直荒唐。

狗血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种不可思议,蔺晨可以去做编剧、导演、小说家。

但用这件事情开涮实在太过了。

梅长苏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不是还好,因为蔺晨的眼神非常担忧,一副准备要打担架队电话的模样。

“他是痴了傻了?”

蔺晨摇头。

“就是……忘了。”

蔺晨不靠谱,但是对于谢玉从来是慎之又慎。

他倒是希望这分钟里,蔺晨发挥他往日的不靠谱。

梅长苏半晌没说话,他很快就发现房间内唯一的声音是自己费力的呼吸,这声音太过响亮,不符合他泰山崩顶的超然。

他试图控制自己平静下来,而蔺晨安心的表情让他清楚自己成功了。

“我去看看。”

“……好。”

 

他握住门把手,仿佛等在里边的是多年前天翻地覆的那场劫。

谢玉等同于劫数本身。

把他拖进无间地狱,自己得道升仙,前尘尽散。

上天何其爱他,罪不可赦也能涅槃重生。

他希望谢玉在他开门那一刻突然猝死。

如果肯就范,称人心意,那必然不是谢玉。

谢玉就算是死也要死得人如鲠在喉,难得安宁。

 

他打开门,那个是活是死都让他不得安宁的谢玉正稳稳坐在沉沉下坠的夕阳余晖里,神色安然的为自己削一只苹果。

站在谢玉面前,他用尽全力方能维持面孔上属于梅长苏惯常的高深莫测。

谢玉多年的警觉仿佛和那些心有不甘的冤魂数不清的罪孽还有对梅长苏的憎恨一起死去。

他专注手头,甚至没意识到世界上最恨他的人带着满身杀意逐渐靠近。

梅长苏本以为自己会揪住谢玉衣领,劈头盖脸的怒骂一时气血上涌直接抢过那把刀捅那人心脏上。

皆大欢喜。

“你身上背负那么多人的血债外面还有数不清的人想要背上你这条烂命你怎么还能不去死”

声音是自己的,但说的是意料之外的让他自己都几乎颤抖的话。

“你受伤了。”

谢玉停下,眯眼看了他一会儿。判断出他是蔺晨办公室里的人,慢悠悠道:“我还以为你打算在我这儿杵个整天。”

“……左手手臂。”

谢玉看了半天也没找着伤在哪儿。

“这儿。”

梅长苏上前,把手肘侧过来,露出那道破皮的口子。

谢玉似笑非笑看着他,眼珠里包含如同洞悉一切的稀薄悲悯。

梅长苏想,这才是谢玉,永不退场的谢玉。下一秒他会把刀送到自己的动脉前面,老辣的划过。

如同吻过水面的蜻蜓。

他无比的欣慰也无比的不甘。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梅长苏,告诉别人一千遍一万遍农夫和蛇故事的梅长苏。

但在谢玉这儿,他仍是那个被咬过一口记吃不记打的林殊。

他放弃所有挣扎,只是收回触碰谢玉的手,痛极般蹲下,手掌盖在双眼上。

期望等来刀锋。

谢玉总是不肯如他心意的。

他端详着突然失态的后生,水果刀随手扔在桌面,把削得惨不忍睹的苹果放上梅长苏空着的手心。

“吃吧,小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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